侯夫人守寡后

　　二月十八？
　　谢芷言皱眉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三月三了。”车外的半夏答到。

　　三月三，那这件事都过去十几天了？
　　但是这个信纸才写完一张。

　　简直要被罗里吧嗦的柳丝丝气死。
　　谢芷言又翻下一张看。

　　郡王与郡主感情相和，二人常出门同游？
　　谢芷言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
　　又重新返回去上一张看。

　　没毛病啊，清清于二月十八日搬进郡王府。
　　她这样快就打消了李怀安的戒心？

　　谢芷言满肚子疑惑，也只好继续看下去。

　　同吃同住，宛若亲父女。

　　接下来就是写了些两人常去哪里吃，哪里喝，哪里玩。
　　还中间参杂一两句清清聪慧机敏，甚得晨曦郡王喜欢，怕是亲生的都没这个待遇。

　　谢芷言知道，李怀安疯了，柳丝丝也疯了，这个天下都疯了。

　　看到信纸结束，最后一句，柳丝丝写到，二月二十九日，郡主于郡王府失踪，今写此信，尚未寻其踪迹。
　　三月初一，晨曦郡王大怒，拆府一日，京都惶惶，圣上斥其闭门思过，不许再出府。

　　谢芷言翻到下一张，上书：三月初一写于女学。

　　彻底看完。

　　她木木然不知是何滋味。
　　杨朝夕看着她的神色，悄悄从她手里将信拿过来。
　　谢芷言也随她，只想着如今秦清清不知所踪，秦玉璃也不知所踪。

　　这两人都干嘛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秦玉璃带走了秦清清？
　　可之前呢？他在何处？
　　清清被李怀安绑走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出现？

　　后又失踪不见，也不知所踪。
　　清清的手腕可好了？
　　她在晨曦郡王府当真有柳丝丝所言的那般快活吗？

　　这些都不可知，只有本人来了才知道。
　　偏偏本人都已经失踪了，无迹可寻。

　　杨朝夕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认，不认得的字就认一半，大差不差的将信还原出来了，她震惊道：“晨曦郡王拐了清清去做女儿，还将她杀了？！”

　　谢芷言被她一惊一乍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拿过信道：“人家七嘴八舌的才会传错信，怎么你直接看信还能会错意呢？”

　　杨朝夕嘴硬道：“那清清不见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晨曦郡王那日病发了，杀了清清自己却不知道，第二日醒了得知此消息就发疯了。”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讲的有道理。

　　“你看，柳山长之前写晨曦郡王带她去买衣裳，吃好吃的，突然清清失踪了，他第二日才发疯，定然是他前一天发病杀了清清，然后圣上得知此事，怕影响不好，就将此事按压下来，把他关在府里了。”

　　原本只想着清清是失踪了的谢芷言，听着杨朝夕的话，觉得好像也没毛病。

　　李怀安这个病，清醒时是可能不知道自己发病时做了什么的。
　　若是他当真将清清当成自己与他的女儿，发疯时将清清杀了，苏醒后才得知此事，于府内发疯。
　　逻辑完全对上了！

　　谢芷言的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
　　但是......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突然？

　　见谢芷言突然神情不好，杨朝夕愈发断定自己猜测的对，十分笃定道：“你先前教清清保命的法子是什么？是不是叫她装成你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自小就认识？”

　　谢芷言胡乱点头，思绪紊乱起来，杨朝夕一拍手，“你看，他疯了的时候觉得跟你定是一段孽缘，以为自己回到了你小时候，想着不如趁早把你杀了，断了这份孽缘才是。于是便将弱小可怜的清清一刀劈了。”

　　她说着抽泣起来，“可怜的清清什么都不知道，母亲不要她了，父亲不知所踪，她无人可以依靠，只能委曲求全的在晨曦郡王面前装出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
　　她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加重，“没成想！就是这样，都逃不了死亡的结局。心惊胆战这样久，早不如在河边死了算了。”

　　原本谢芷言是觉得杨朝夕说的是有点道理的，可是听着听着，杨朝夕这跟说书先生一样的语气，倒让她镇定了下来。
　　冷眼瞥着杨朝夕做戏。

　　“等那晨曦郡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将你的女儿一刀砍死，内心又悔又恨，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只好在府里发疯撒气，你看，这不都对上了。”
　　杨朝夕睁着眼睛，双手往前一摊。

　　便看见谢芷言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让她一时哑口，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了？”

　　“秦玉璃呢？”谢芷言道。

　　杨朝夕眼珠子左右看看，天真道：“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好。”谢芷言也不为难她，左右找找，看见她的棉花娃娃，道：“你之前说，你许愿清清死了托生到你的肚子里，不如现在就去吧，早怀早生。”

　　“什么！”杨朝夕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我我我，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呀！”

　　谢芷言抓着她到马车窗户边，打开木制的窗户，雨丝飘了进来，扑了杨朝夕一脸的水。
　　她指着不远处的镖局道：“那里有很多男人，各个身强力壮，正值青年，你可有合心意的？”

　　杨朝夕苦着脸不敢说话，雨水流了满脸，眼睛都睁不开。
　　谢芷言又将她拉回来，关上窗，又问：“秦玉璃呢？”

　　“我真不知道。”杨朝夕一把将脸上的水擦掉，委屈巴巴道：“你欺负我，我真不知道。”

　　见她那个样子，谢芷言知道她多半真不知道秦玉璃在那里，便又问道：“那清清呢？”

　　问道这个，杨朝夕便哑火了，她也不敢不说，也不敢说，只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她还活着。”

　　“你什么时候同他通的消息？”谢芷言问。

　　她们二人一路上都是一起在马车里的，自己的信件她是随便看的，因为她不怎么识字，自己也没放心上，却不曾想，她私底下还和秦玉璃有联系。
　　想来清清此次失踪，也是跟她二人有关系的。

　　只是不知道，两人是怎么通的消息。
　　不过，两人之前在山崖下五年，多多少少有些常人所不能知晓的传信方式。

　　谢芷言的眼神落到了杨朝夕的身上，从头上的银饰一直扫视到腰间，还要往下时，杨朝夕一把抱住胸口，道：“你别跟个流氓似的看我。”

　　谢芷言将她的手交叠摁在胸前，逼问道：“你召集虫蛇的工具是什么？”

　　杨朝夕紧紧闭住嘴巴，闭目转头不看她。
　　谢芷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松手放了她。

　　杨朝夕扭着手腕坐起来，嘀嘀咕咕道：“你手劲儿也不小啊。”

　　“你自己说吧，他也没想骗我这样久。”谢芷言坐回去，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仍是端庄典雅的贵女风范。

　　杨朝夕嘟着嘴，扭捏了半响，仍是道：“他一直跟着咱们呢。”

　　这倒是谢芷言不知道的，她倒了杯水，端起来喝，一边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杨朝夕老实交代，“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清清不是出事了吗？你一直同我说她还有爹，我就想让我的小宝贝们去找找他。”
　　“结果发现他一直跟着咱们，清清出事他也只说无妨，留了人照看着。”

　　“我想着你女儿的手筋都断了，他留的人多半不中用，让他重新回去找清清，他偏不，非要等咱们快到淮阳时，这才回去。”
　　“那时清清已经住到郡王府了，他肯定使了法子让清清出来的，我的小宝贝们说清清跟秦玉璃在一块儿呢，我这才猜想她定然没事的。”

　　谢芷言听见清清没事，总算放心了许多，只是对于杨朝夕的蛇虫很是奇怪，道：“你的蛇虫还能跟你说话，传递消息？”

　　“哪能啊。”杨朝夕摆摆手，“只能传递一些味道，秦玉璃的血我的宝贝们很熟的，它们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什么叫不知道吃了多少了？”谢芷言皱眉问道。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杨朝夕立刻捂嘴。
　　又觉得过于掩耳盗铃，她故作轻松道：“就是之前在山里没什么吃的，只好抓虫蛇来吃咯。免不了受伤被虫蛇咬嘛。”

　　谢芷言双眉仍是紧蹙，联想到秦玉璃受了伤也不会疼的样子，又是他受了很重的致命伤也很快就恢复了，估摸着他体内有很多蛊虫，而这些蛊虫，都是眼前的姑娘给他的。
　　问道：“他身体里都有些什么蛊虫？”

　　杨朝夕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道：“很多，我不知道有什么蛊虫，我只能说很多。”

　　谢芷言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想问她们之前在悬崖下面经历了什么，又觉得自己怕是不够格问的。
　　就是问了，过去的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何必再重新提起，自寻烦恼呢？
　　是以直接撂开手，将这桩事放下了。

　　杨朝夕委屈巴巴道：“我可都说了，剩下的你不能再逼问了。”
　　她又低下头嘀嘀咕咕：“我又被秦玉璃逼问，又被你逼问，实在受大委屈。”

　　谢芷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道：“不问了，既然秦玉璃不在京都，清清又跟他在一块，二人肯定都向着我这里来了。”

　　杨朝夕又笑嘻嘻地抬起头，道：“对对对，他们已经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只是秦玉璃肯定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咱们来诓他一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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