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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听到卜衡的名字，地上的宋护士蠕动的更激烈了。
“拘回来，你们一定要把他拘回来，”宋护士扭动着叫嚣，要不是卜衡只写了她化作青烟消失不见，没把话写绝，这会儿她都回不来地府，她一个百年老鬼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她的老脸就不用要了，“我要跟他单挑！哪有跳过过程直接写结局的？他究竟有没有读过书？有没有玩过剧本杀？啊！你们把他抓回来！”
“……”罗勇和李云蔚听得冷汗都下来了，这鬼是不要命了吗？敢命令他们头儿做事？
“你确定测量没有出错？”
李云蔚一个激灵，立刻掏出一块碧绿的玉牌贴在宋护士脑门儿，黑色的雾气停在第五根刻度线，证明李云蔚刚刚说的确实没错。
“你说呀！那个小瘪三在哪里？！我要他每晚都做恶梦……唔！”
啪的一声脆响，刚刚还在叫嚣的宋护士突然贴着地面飞了出去，李云蔚和罗勇只看到一条长长的虚影一晃而过，耳边顿时清净了。
该！罗勇和李云蔚心里同时说道。
“继续说。”
“啊是，就人间办事处那群人，查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了卜衡的去处，”罗勇的话里难掩兴奋，“头儿，你猜那小子在哪儿？”
沉默……
对上殷岸冰冷的视线，罗勇立刻站直，言简意赅道：“卜衡就在万年桥对面的‘来呀’。”
“……”李云蔚扶额，他实在无法直视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把“来”和“呀”连在一起读的画面，看罗勇还没意识到问题，主动补充，“是一家剧本杀店。”
“剧本杀店？”
“是，之前是咖啡厅，就前几天咱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家。”殷岸却没再理会罗勇的解释，径直离开。
今天在剧本杀店遇到卜衡纯属巧合，殷岸是追着厉鬼的踪迹去的，没想到和卜衡玩了一场有鬼的剧本杀逃生游戏，如果不是有些事情急于求证，而且确认卜衡短期内不会离开岱州，殷岸不会放任卜衡离开。
“把调查报告整理一份给我。”
“是！”
看着殷岸走远的背影，罗勇和李云蔚同时舒了口气，提着只剩下一口气的宋护士送去关押。
看着奄奄一息的宋护士，罗勇嘿嘿一乐，朝对方竖起大拇指，“敢朝着我们头儿叫嚣的鬼，你还是第一个！我敬你是条汉子！”
“呸，谁稀罕当汉子！我要去告他！”
“告他？”这下连李云蔚都乐了，“状告镇守深渊看门人的你也是第一鬼！”
“别蒙我，看门人那个杀神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你今天见到的是他在人间行走时幻化的样子，如果今天出现的是他本尊，你看到他的那一眼恐怕也是你看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眼了。”
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宋护士却是听得心胆巨颤，也没人和她说过啊！
“别贫了，快走吧，清明节马上就要到了，有的忙呢！”
“清明！？”宋护士一声尖叫，精神都恢复了许多，“不是，我出门的时候明明才二月份，这怎么就清明了？差爷，对我们这些死了百八十年的老鬼，清明和七月半可是唯二能捞点供奉的时候，你们能放过我吗？”
“二月出的门？卧槽，你这是疯了多久啊！”想到即将到来的清明节，罗勇呸了一口，“呸，都怪你们这些疯鬼，今年免不了还要配合人间部门协查，好好的清明节都过不消停……”
在罗勇的骂骂咧咧中，三鬼逐渐隐没了身形。
而另一边的卜衡，同样不闲着，利用清明节前的几天，加班加点的制香，叠元宝，准备清明节的祭拜。
清明节这天，卜衡正在家里做着最后的准备，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反正也没什么客人，这几天他都干脆闭店歇业，这时候谁会来这里？
带着疑惑，卜衡打开了店门，门口乌拉拉站了一群人，制服笔挺，面容严峻，看的卜衡心里突突跳了两下，“你们是……”
“你好，”为首一人亮出证件，“为了节假日安全，所有相关店铺巡查，请配合。”
卜衡让出通路，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检查。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左邻右舍的注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
印铮照着名片上的地址找过来，就看到这一番乱象。
路人甲：“我就说这地方不吉利，正冲着桥头，前几家店都黄了，这家更好，才开了几天，就惹得人上门来搜查。”
路人乙：“我听说被查的不止一家。”
路人丙：“这身制服我怎么没见过？看着不是警察，也不是城管，哪个部门的？”
路人乙：“我听到了，说是民调局。”
路人甲：“啥？民调局？”
路人乙：“哎，老张你跑什么？”
路人甲：“民调局的热闹你也敢看，不要命了，快走快走。”
路人丙：“这些都什么人啊？”
路人甲：“人？都说他们不是人！”
……
印铮听得皱眉，又朝人群里面挤了挤，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卜衡，不过卜衡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一身制服显然正是执法人员。
距离更近了些，两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卜衡一个人的声音--
卜衡：“长官，你知道你们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不是人了吗？”
男人：“……”
卜衡：“清明节都不放假，现在的公务员都这么辛苦的吗？有没有节假日补贴？”
男人：“……”
卜衡：“你们这个工作性质，是不是也挺不好找对象的，不是我说，平常来我们这儿玩的好多小姑娘，要不要给你们介绍介绍？”
男人：“……”
卜衡：“说起来，我前几天去另外一家店卧底的时候，还碰到你们一个同事，他叫殷岸，你认识吗？”
男人冷冷瞥了卜衡一眼。
卜衡：“看来是认识，你和他熟吗？”
男人：“……”
卜衡：“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他到底用的什么香水？”
男人：“他不用香水。”
“看来你们挺熟的，”卜衡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过去，男人没接，卜衡体贴的塞进男人口袋，“帮我带给他，欢迎你们来玩啊，我给你们量身定做剧本，包你们玩的痛快！”
“老大。”带队搜查的一人打断两人的对话，朝冷面男人摇摇头。
“看来搜查结束了，慢走，不送，”卜衡拍了拍男人装着名片的口袋，“别忘了帮我传话。”
送走民调局的人，卜衡忙活了一下午，然后换上衣服，净过手，将一应准备好的东西摆在门前靠右边的角落。
入夜。
空气里渐渐弥漫着焦糊味。
卜衡深吸一口，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今晚的万年桥没什么人经过，但也只是在普通人眼中，在卜衡看来，桥上来来往往的全是人影。
不一会儿，卜衡身边也围满了“人”，对着卜衡准备的东西指指点点。
“你说他在等什么呢？怎么还没有动静？”
“就是啊，擦黑我就出来等，早知道去别的摊子了。”
“那你走呗，说得好听，还不是瞅着这边的元宝成色最好。”
“不止元宝，你们闻闻这香，还没点呢，味道已经这么浓厚了，闻着都香。”
“是香，不知道用着怎么样？能不能起到安魂的作用，哎，现在受污染的魂魄越来越多了，想吃到好的安魂香都不容易，更何况咱们这些早死了上百年的孤魂野鬼。”
“你们谁有办法催催他？”
“哎！”一个老鬼突然朝着卜衡惊叫一声，“这都半小时了，你等什么呢！咋还不点香啊！”
卜衡猝然抬头望向老鬼，“要不你自己来？”
众鬼：“……”
“妈呀，他能看到我们！”
“一个人类怎么能看到鬼呢！”
……
众鬼惊叫着做鸟兽散。
卜衡看着哈哈大笑。
“你要在外面画一个圈，不然你烧的纸钱会被其他鬼抢走的，你的亲人就收不到了。”
卜衡低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望着自己，“小鬼，你怎么不跑啊？”
“我饿了。”
“小鬼！乱说什么呢！相死是不是！”躲在不远处的老鬼朝着小鬼叫嚣。
“我本来就死了啊！”
“哈哈哈，”卜衡被这一老一小逗得直乐，“如果我画了圈，你不是也吃不到了吗？”
小鬼看着一边的贡品咽了口口水，“你准备了这么多，总会有漏出来的，多少能吃到一些的。”再说，点香之后烟气又不受圈的限制，闻点香也好。
看着这边没什么危险，刚刚跑远的魂魄重新朝这边聚集。
“你还不点香吗？”
“我……”卜衡一时卡壳，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怕火吧，卜衡突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静立在水上的石桥，“点火的人来了，”
然后扯着喉咙对不远处吆喝，“要不你来帮我点火吧！”
一个人的身形从黑暗中慢慢走出。
此人满身的阴气和众鬼身上的气息并不冲突，就是气息更浓郁一些，众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期盼的望着来人。
殷岸从卜衡手里接过火柴，将卜衡准备的东西一一点燃。
映照火光，卜衡和殷岸谁也没说话，看着众鬼狼吞虎咽将所有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各自散去。
最后只剩下殷岸、卜衡，还有一个歪在一边顺肚子的小鬼，一边顺一边打饱嗝。
啪！
卜衡打了个响指，小鬼一个激灵就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实在吃的太撑，第一次竟然没能爬起来，蒙头看看卜衡，又看看殷岸，见两人都没有帮忙的意思，果断从另一侧翻身爬起来。
不是卜衡不想帮忙，实在是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舔着圆滚滚肚子的小玩意儿一点一点蹭过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眼前。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在爷爷家看到的年画娃娃，长大后估计就是这个样子。
卜衡微笑着接过小鬼递过来的东西，“你叫什么？”
小鬼娃娃想了半晌，他死的时候太小了，想了半晌也没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于是摇摇头，“不记得了，他们都叫我小鬼。”
“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嗯。”
卜衡看了看小鬼圆滚滚的小肚子，“要不叫小肚子怎么样？”
“……”
“小白？”小鬼娃娃皮肤挺白的。
“……”卜衡的起名字水平听得小鬼和殷岸都沉默了。
“都不喜欢啊，”卜衡没想到起个名字都这么费劲，眼珠咕噜噜朝桥上飘去，“有了！就叫桥生！”
“嗯。”小鬼娃娃重重点头，他喜欢这个名字。
“桥生，你以后给我打工好不好？”
“好！”
卜衡怜爱的摸摸桥生的小脑袋，“院子里放了糖果，你去找找，我和这个漂亮哥哥说说话。”
目送桥生舔着小肚子跑远了。
殷岸看着卜衡手里拿的东西，正是刚刚桥生递给卜衡的，主动开口：“这是什么？”
“今天你们要找却没有找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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