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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鸡奇葩
既明白此人目的不纯,沈柔嘉也不与她礼貌客套,正思索该如何回应才不失庄严。
忽听易莀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打扮的妖艳,可我看着,活像是一只野鸡。”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易芮,脸色最为阴沉。
被她盯着的易莀却是满面春风,哈哈笑出几声:“你这样子,像是野鸡要啄人一般。”
他笑的前俯后仰,仿佛易芮真的变成了山外野鸡。
沈柔嘉看二人之间气氛微妙,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站在一旁。
忽的,她听到身后传出几声浅笑,连忙扭头制止青梅。
这丫头,怎的这般藏不住,若是被易芮听到,还不知会如何大张旗鼓的责罚。
许是看到她面色严肃,青梅急急收了笑容,状似谦卑恭谨 ,只是唇角微微颤动,依然压制不住笑意。
好在易芮忙着垂眸整理衣裳,并未看到她如此放肆。
“嫂嫂走吧,这里风大,让她一人吹着就是。”易莀嘴角还挂着抹笑,凑到沈柔嘉身旁低声说着。
脚下还未动,就听易芮说道:“姐姐这是去哪啊,我娘等着喝姐姐的请安茶呢,如今这府上,我娘最大,你进了门居然先去拜访小妾,姐姐好礼数。”
她悠悠说着,嘴角还挂起两抹浅笑,很是秀丽。
沈柔嘉见她如此快的整理好心绪,不免默默赞其厉害。
只是,那双眼里露出的鄙夷令她不快,索性,她也不再友好,“方才听看门小厮说,二姨娘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竟无人告知妹妹不用大费周章的摆谱拿乔了吗?”
她微偏过头,审视着易芮的表情。
见她拧起眉便知道,这母女二人并未对好口径 。
未等易芮想好对策,她又是一击:“还有,妹妹说我不知礼数,却不知自个也是放肆的,你如今该称我一声嫂嫂,怎的一见面就叫起姐姐来,这番胡乱攀亲妹妹也是好礼数。”
这番话不知怎的,像是戳到了易芮的痛处,登时,她眼角微红死死地盯着沈柔嘉,那表情看着比方才易莀骂她时还要愤怒些。
不远处的易莀则是遮不住的欣喜。
父亲去世那日他不在家中,后来听下面的人说那日沈柔嘉狠狠回怼了二姨娘,让她母子三人吃瘪不爽。
当时,他只是听着就觉异常痛快。
方才一见到沈柔嘉娇小的模样,他还嘀咕那些传言是否造假,却不想当真得见这位嫂嫂伶俐一面。
那易芮窝火的表情,他是怎么也看不够。
又思索着该如何烘托气氛,想着若是有那军中大鼓就好了,定要狠狠敲响庆贺。
只是现下只有自己一双手,索性,拍手称快。
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
没有注意到易芮愈发黑沉的脸。
连沈柔嘉都觉得他有点过了,轻扯他的衣袖想要劝和。
不想那人却是越发使性,竟凑到易芮身旁去,手下还是未停拍声,极具挑衅。
她此刻终于得知,早时易潇说他乖张究竟为何。
那边易芮却不受影响,如刀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沈柔嘉。
许久她才说话,声色冷冽,没有了前时的娇柔,“这声嫂嫂,我怕是叫不出,能叫你姐姐已给足了你脸面,莫要得寸进尺。”
说罢,她又给了易莀一个眼刀,“再过两年就要成人了,五弟还要这般小孩子心性吗,也该收着些了,学学二哥,变得沉稳些才对。”
易莀听了她的训话,只轻蔑的笑出两声,并未应声,可手下的拍子打的更加响亮。
她见状,又为二人留下一记漂亮的白眼才决绝的离开,发丝飞扬,如她一般招摇。
沈柔嘉看着那抹背影,莫名的,就想到在家时见过的刘桑云,两人性情皆乖戾喜怒无常不说,就连气极走路时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直盯着她走远,沈柔嘉才笑出声来。
一旁少年的闹声也终于清净下来,易莀凑过问她:“嫂嫂为何发笑,是被她气着了?”
“不是。”她笑着摇摇头。
只在心底默默思虑着,怎的这般性子的姑娘全让她给碰到了。
易莀看她并未有怒容,也跟着笑起来:“嫂嫂高兴就好,为那样的人扫了兴才不值当的,咱们走吧。”
在此地已耽误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急忙赶往四姨娘所居住的疆云居。
易府构造简单,几条路皆直溜溜行到头,两人倒是没有绕路,很快便到了院子。
门外挺立着两个侍卫,黑衣红巾威风凛凛。
看到易莀靠近,两人齐刷刷握住长刀刀柄下压,利落的点头行礼。
那架势,快赶上宫中御林军一般。
等进了门,沈柔嘉才悄声问出:“怎么姨娘院外还有侍卫把守,且看他们的身手不像是普通的家丁,可是姨娘有何危险?”
说着,她看向院内。
并不用易莀作答,只一眼,她便打消了方才的猜想。
这院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危险的。
满院里摆放着的,不是梅花桩,便是木人桩,还有两侧木架置着刀枪剑戟,地下随意扔着石锁,棍棒,远处墙面又挂着满排各式长弓,寒风吹过,弦声嗡嗡作响,蓄势待发。
准确来说,它更像是个小型校场。
沈柔嘉和青梅两个文官家出来的女子,皆被震撼到,过去十几年,哪里见过这些东西。
今日,怕是将武器种类见了个大半。
见两人这般惊讶模样,易莀只撇了撇嘴角,毫不在意。
这些东西,自他小时候就摸了个遍,哪里还能有新鲜感。
他自顾自整理衣衫,说道:“嫂嫂别看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军营里的那些才够新奇呢。”
两人听了,目光终于移到他身上,却是更加好奇,青梅本就玩心重,此时被他勾的忘了礼数,急急问道:“是吗?军营里是怎么样的?”
看她眸子闪着光亮,易莀倒也不苛求规矩,干咳两声为她解答:“军营广阔自在,好汉根本数不尽,各地男儿聚在一处,有仗打仗,没仗便切磋武艺,五湖四海各路功者在军中都可见到,大家用的武器更是新鲜,刀剑在那里面,已是最普通的,长鞭木抢,石锤铜斧,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不会用的,我见过最厉害的,那人只用弹弓杀敌,比咱们用刀的还要厉害,啧,可惜啊,你们进不去,否则,真要领你们开开眼。”
他说的精彩,那边两人听着也觉得有趣,再看这院子,就显得有些暗淡了,还有些拘束。
正看着,从后院走出一人。
眉眼英气俊朗,但整体五官可看出是位女子,身量纤长,挽起袖子的小臂却有明显训练过的痕迹,并不娇弱。
最重要的,是她腰间绑着粗麻绳,绳上拖着一根粗圆木桩,虚看着能有两丈的长度。
女子目视前方拖着木桩行走,喘气行步皆像身上正常无物一般稳健,比有些男子走的还要平稳。
沈柔嘉不知她是谁,默默替那细腰担忧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旁易莀称那女子为娘。
她和青梅皆是一愣。
那女子未抬头,深呼吸两下才说道:“别吵,等我走完这一圈,你自个抬石锁练练手臂,这些日子怕是懈怠了。”
易莀听了,果真仔细捏了捏手臂,回道:“还好,不用练,娘,您也别练了,二嫂嫂在这站了许久,等着给您请安呢。”
终于,四姨娘抬起头来看向这边,与沈柔嘉一对视,她面上便浮起满怀笑意。
沈柔嘉见状,紧急掩过面上的惊讶,换了副淑雅的笑容福身问候:“见过四姨娘。”
“好,好,真是个好姑娘。”四姨娘连连点头,很是满意。
转头看向自己儿子,嘴角立即耷拉下来,嗔怪道:“怎么早不说,傻小子。”
“娘,是您说要我接二嫂过来,我以为您好好等在屋里呢,谁知道您还有闲心练功啊。”
易莀边反驳她,边上前为她解了绳索。
沈柔嘉清楚看到,四姨娘借着放下绳索的动作,握拳打在易莀腰背上方,瞬间使他岔气憋红了脸。
接着,便不再管他,径直走了过来,眼角眉梢皆是喜悦:“柔嘉,咱们进屋吧,晨间外头还有些冷气,莫把你冻着了。”
四姨娘亲昵搂着沈柔嘉肩头,将她带进屋子。
她小臂因着方才锻炼,青筋尽显,力气极大,沈柔嘉感觉像是被她推着一般,毫不能抵抗,只好仔细看这脚下的路。
快要进到屋里时,余光瞥到面色依旧红润的易莀,沈柔嘉有些不忍,低声说道:“五弟可有大碍,姨娘是否该叫个大夫为他看看。”
“哈哈。”像是听笑话一般,四姨娘朗声笑道:“他身子壮,打小没看过大夫,我方才只是为他调气按了按关元俞穴,不要紧的,别管他。”
说着,轻推沈柔嘉进了门,还不忘将青梅也叫进去。
门外,只余下易莀独自练功。
进了屋,沈柔嘉方觉得装饰雅致,与院中粗犷之风差别甚大,看来,四姨娘内心也是有着少女一面。
看她仔细打量着,四姨娘笑呵呵问她:“可还喜欢?”
不知她何意,沈柔嘉还是笑着回答喜欢。
四姨娘像是得了夸奖的孩童,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骄傲:“喜欢就好,这可是前半月就开始修饰的,就想着你们南方小姑娘会喜欢这样别致的闺房,果然不错。”
听她的意思,这间房子竟是专门准备给沈柔嘉的,这可让她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认真的模样惹得四姨娘眼底的柔情更甚。
“我没有女儿,看见你啊,格外喜欢,日后若是得空,你就经常来我这边,陪我喝喝茶说说话,好不好啊。”
眼神热烈盯着沈柔嘉,她觉得自己要说不好,四姨娘那双手能将她轻松捏碎,哪里敢拒绝啊。
当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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