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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两人刚从办公室出去,这下又被请了回来。
许苏脸上青了一块,因为早上出门用了点定型剂,经过一番战斗后,头发凌乱得像一堆呆毛。
他看了岑俊一眼,发现这家伙嘴唇破皮了,似乎还在细细地流着血,嘴巴旁边有一把被抹了的血迹。
打过架之后,气就消了。
许苏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想递给岑俊,不过对方无动于衷,还给了他一个冷眼。许苏的手在空中停了几秒,随即收回来,拿着纸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一把,便扔进了垃圾桶。
韦芝胃里正一阵翻腾,她觉得胃疼,从抽屉拿出一瓶胃药,倒出一颗,端起水杯咽了下去,平复了一下呼吸。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是7班的好学生,从不违法校纪校规,成绩名列前茅,而另一个是……韦芝在脑中自动省略掉了很多描述,反正另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兼学生,两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
她正在气头上,一时也不知道是要批评这两个家伙,还是心平静气地和他们聊聊,许苏的个性她是知道的,从小吃软不吃硬,批评肯定是没用的,反而会适得其反,而岑俊是自己喜爱的学生,她平时都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更遑论批评。
不过在学校当众打架,影响恶劣,理应批评处罚,否则没有任何威慑力,那就没办法管理其他学生了。可是韦芝生性就不擅长批评人,平时和学生相处都是以谈心为主鼓励为辅,这可真是让她头疼。
“为什么打架?”韦芝看着许苏,仿佛认定了是他的错。
许苏微偏着头,散漫地站在那,不说话,也不看韦芝。他校服领口被撕开了,大剌剌地敞开着,低头一瞥,都可以看见自己的胸肌。
韦芝又转头看向岑俊。
岑俊脸色难看:“他骂人。”
许苏保持着偏头的姿势:“他先动的手。”
岑俊:“他……”
他……亲了我。
韦芝看着两个让她头疼的学生,以她对许苏的了解,肯定是他先招惹岑俊的,至于打架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一句话、一个举动、一个神情,少年的意气和冲动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她酝酿了半天,才开口说:“你们俩想让我怎么处理?”
此时已经上课了,办公室只有一两个没有课的老师,他们对于韦芝这种商讨式的问话,一点都不意外。
反而是旁边的谢武能急了,无法接受这种春风细雨式的谈话,苦口婆心道:“韦老师,你也太温柔了,这样是不行的。这个问题还犯得着和这两个臭小子商量吗?”
本来在两个臭小子再次被请进来的时候,谢武能就想发话了,为了照顾班主任韦芝的面子,一直忍到现在。
韦芝脾气虽好,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她看了一眼谢武能,没有搭理他,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思路,继续问道:“是写检讨,还是抄写?”
“不仅打架,上课还看小黄书,影响太恶劣了!让他们写检讨吧!写检讨!”谢武能在旁边又插了一句嘴。
“主任,是我在谈话呢,你能不能别插嘴!”韦芝有点忍无可忍,瞪着谢武能,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还别说,平时温柔和气的人,一旦拉下脸,反差效果也是很明显的,谢武能被怼得有点意外,他顿了顿,尬笑道:“看嘛,你这样就很好。就应该以这种语气。”
谢武能自觉讨了个没趣,他从抽屉拿出那根软鞭,背着手走出办公室,巡逻去了。
“写检讨,还是抄写?”韦芝把刚才被打断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打架的具体原因了,反正不管是谁先动的手,既然打起来了,那两个人都有错。”
许苏不说话,此时韦芝在他心底的角色仅仅就是班主任和老师,而不关乎其他。
以前上幼儿园,和同学打架了要回家告诉韦女士,让韦女士给他讨回公道。如今他长大了,有了自己一套和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打架自然就成了个人的私事,要不是这种特殊的处境,他还真不愿意让韦女士知道。
他打算不反驳、不辩解,全盘接受韦女士提出的任何处罚。
不过说到抄写,他还真是有点心理阴影,从小到大每次犯错,韦女士都罚他抄写古诗词,或经典名著,一抄就是几十遍,这和体罚也没啥区别了,有时候为了完成抄写任务,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这些悲惨经历唯一的好处就是,他抄遍唐诗宋词三百首,对大部分诗歌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对很多经典名著的经典片段,也可以一字不落地默写出来。
韦芝单手托着下巴,见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觉得自己刚才语气可能有点严厉了,于是调整了一下,柔声道:“怎么都不说话?打架打傻了?”
“抄写。”岑俊说。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作为一惯的好学生,他肯定是愿意接受抄写,只有犯错了才需要写检讨,他犯错了吗?
许苏转过脸,看着岑俊,用唇语说:“脑残吗?”
他很想当场告诉对方,抄写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检讨写一份就够了,随便百度一下,多省事。
可是岑俊面无表情,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我反对!”许苏举了举手,决定做最后的抗争,“我要写检讨!”
韦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虽然话没说几句,也并不渴,但她需要多喝水来安抚自己的胃,只要看着这两个家伙,胃估计就好不了。
“三篇文言文,抄到能全文默写为止。”韦芝说。
许苏抗争失败。
主要是韦芝觉得写检讨没什么用,纯粹的形式主义,这些熊孩子要是写份检讨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修正自己的行为,那父母就不需要怒吼,老师也不用抓狂吐血了。
第四节课已经上到了一半。
岑俊在水龙头下清洗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然后从后门进教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影响自己想做的事,就像刚打了一架,心情也很糟,可这并不影响他认真上课。
岑俊拖椅子坐下的时候,很多人看了过来,钱万千听到后桌的动静,转过头往后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钱万千感到不可思议。
他目睹了打架的整个过程,战况虽然胶着,但是并不激烈。他无法理解,在打架上从不吃亏的岑俊,竟然也有滑铁卢的一天。
钱万千看着岑俊有点肿胀的左脸,小心翼翼地说:“你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岑俊从桌肚里掏出地理书,翻开:“闭嘴。”
他平时本来就不爱说话,现在更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一说话嘴巴和脸颊就扯着疼,他嘴巴上的血已经凝痂了,就这样坐着,他都能感受到牙腔肌肉的胀痛感,他用手按了按左脸颊,又用舌头努了努牙齿,确认了牙齿没有受伤。
这家伙下手真重,别看平时身板单瘦,但是打起架来像一头牛似的,这一拳砸过来,跟铁锤似的硬。
“许苏呢?”钱万千继续问。
这位兄弟真会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
岑俊抓起手上的书,就朝钱万千脑袋扔了过去,警告他转过身去闭上嘴巴。
许苏此时正在学校医务室。
打完一架缓过来后,许苏觉得身上哪哪都疼,从办公室出来,岑俊回教室,而许苏直接去了医务室。
课呢可上可不上,身体受伤了,那才是大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检查检查,万一打伤了需要静养,还可以名正言顺地休假几天。
“小姐姐,我的脸是不是伤得不轻啊,你看都淤青了。”许苏从女校医那借了一块小镜子,正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脸。
李校医左右扒拉了一下许苏的脸:“脸没事。还是帅的。”
许苏放下镜子,又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他觉得胳膊又酸又痛,小腿肌肉也有点抽痛,照这种伤势,他需要几天病假。
许苏一脸痛苦:“哎哟,我的右胳膊抬不起来了,是不是骨折了啊?”
李校医一只手按住许苏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缓慢地带着他的整条手臂划着弧度。
许苏开始演戏:“啊啊啊,轻点,疼疼疼……”
李校医放下他的胳膊,顺势还拍了一把,笑着说:“别装了。胳膊也没事。”
许苏叹了口气,对于胳膊没折这件事,似乎有点失望,他揉了揉胸口,又觉得胸口也疼,还有点喘不上气。
“李老师,我这胸口也疼,呼吸有点困难,对方下手太狠了,会不会伤着五脏六腑了?”许苏继续放大着自己身体的感受,明明没啥事,可是又过于敏感。
“许苏同学,你皮糙肉厚,伤不着内脏,放心吧。”李校医说。
许苏是校医务室的常客,每次打完架之后总会第一时间跑来医务室检查伤势,包扎伤口什么的。李校医就是有点搞不明白这孩子,既然如此金贵自己的身体,又为何经常打架。
“万一呢?我还这么意气风发,青春帅气,还没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许苏不着调地说,如果真的得了绝症啥的,这确实也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许苏同学,又扯远了啊,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去医院拍个片,咱们校医务室没这种条件。”李校医给许苏倒了杯水,算是对伤患的照顾了。
“那你给我开个假条呗?我今天下午就去。”许苏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李校医。
“开不了。”李校医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拒绝道,这小子绕了这么多弯,让开假条才是目的,她只是看破不说破。
“小姐姐……李美女……小仙女……”许苏追着李校医后面喊。
李校医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孩,对于这种肉麻的奉承,笑得乐不可支,不过开心归开心,假条开不了就是开不了。
许苏磨了半天,一无所获。
他离开医务室之后,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衣服领口都撕烂了,头发也凌乱得非常幽默,趁着此时还没下课人少的时候,他直接去了单车棚,骑着单车回家了。
中午放学,岑俊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水果店,而是先回了住处,他需要换套衣服,处理一下伤口,以免奶奶看到他这个样子担心。
他从卧室抽屉里找出了一瓶透明的酒精消毒水,又拿了一包棉签,走进洗手间,开始给伤口消毒。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脸有点肿起来了,他不知道许苏那一拳打过来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闪躲,明明是可以躲开的。
他先用湿毛巾擦掉了脸上的血迹,伤口是在口腔里面,直接用酒精消毒不太合适,于是他打开洗漱池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专治口腔炎症的复方氯己定含漱液,这是上次口腔溃疡用剩下的。
课间,男生经常在学校走廊里追逐打闹、勾肩搭背、搂搂抱抱,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样的举动,会让他有种本能的厌恶。
更别提许苏那个“亲密”的举动了。
处理好伤口,岑俊又从卧室衣柜取出了一套私服穿上,因为今天是阴天,昨晚手洗的校服还有点潮,没法上身。他将手机塞到裤兜里,背着书包就下楼了。
来到水果店的时候,奶奶已经弄好饭菜,坐在小桌前等着他了。
老人平时都是掐着点准备午饭,她知道上学是件很费脑的苦差事,很多学生到了三四节课的时候,就已经饿得头脑发晕,无法集中精力了,所以每次岑俊放学一到家,就可以吃上香气扑鼻的热饭菜。
岑俊今天晚了二十来分钟,换了身衣服,嘴巴也是肿起来的。
“你的嘴巴怎么回事?”奶奶盛了一碗饭,递给岑俊。
岑俊接过饭碗,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碗里,轻描淡写地说:“体育课踢球摔了一跤。”
老人看着岑俊,心疼地叹了口气:“跑慢点,你看看好好的一张招牌,都摔破相了。消炎了吗?”
“嗯。”岑俊埋头吃饭,寡言寡语的,并不想多说。
老人也并没有多问,而是像往常一样闲聊几句,吃完之后,岑俊会收拾好桌子,去后屋的小厨房洗碗。
忙活好了这些,岑俊坐在收银台前一边看店,一边看会儿书,到点的时候,就去小屋午睡了二十分钟。
下午,岑俊来到教室的时候,许苏已经坐在位置上,在明目张胆地看漫画了。
谢武能上午训的那些话,就跟放了个屁似的。
真够嚣张。
岑俊用脚把许苏的桌子推开,两个人的课桌之间顿时就有了一道五公分的缝隙,俗称楚汉分界线。
这本漫画有毒,已经中毒的许苏无暇做出任何反抗,上身随着桌子的挪动,而微微向□□斜,他的五行早已抽离在外,驰骋在了其他次元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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