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在一天天长大,之前菜园子里的那批小伙伴们全都不在了,总有人问我:“小树苗,你的邻居们哪儿去了?”我昂着头望着天空,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因为坏家伙们看到会笑。
袋鼠老板又买了一批新的种子。
他哼着小曲将新种子捧来了院子里,那珍重的模样像是捧着一手的稀世珍宝,不久前我也像它们一样躺在他的手心,那天的风也是这么的轻这么的暖,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那时候我还是一粒天真的韭菜种子,满怀期待的等着被圈养。
袋鼠老板像之前种植我一样的种植它们,他为他们挑最肥沃的土壤,每天辛勤地给他们浇水,温柔地和它们说:“快快长大吧,我可爱的种子们。”
我总能听见地底下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新来的种子们有时候问我:“小树苗哥哥,你是一棵树吗?”
我知道它们还看不见。
我诚实地告诉他们:“不,我是一棵韭菜。”
“那你为什么叫小树苗?”
“因为我想要成为一棵大树,独立自强,不期待被圈养。”
“有人照顾你吃照顾你喝不好吗?我们现在就特别幸福。”
此时院子里雾茫茫一片,夜晚的脉搏在星空下蔓延,槐树伯伯、火鸟姐姐、鲤鱼哥哥还有小石子静静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我突然明白了当我还是一粒种子时他们对我的沉默。
第二天一早,小菜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槐树伯伯伸出长长的枝丫扣动锁芯,“啪嗒”一声彩虹色的小木门开了,一个粉嫩嫩的身子走了进来。
我扶了扶眼镜,对他说:“大白,早上好啊。”
他将手中的长矛立在地上:“老实说我讨厌大白这个名字很久了。”
我问他:“那你有新名字了吗?”
“还没。”
“取一个吧。”
我看见他托着腮想了又想,或许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确实有些为难。
作为一只白色的公泰迪狗,因为迷恋粉色经常被同伴们嘲笑。
我脱下眼镜,笑眯眯地对他说:“如果还没有想好的话,我以后可以叫你粉迪迪吗?”
眼前的这位士兵还是一只大白狗的时候就经常来这个院子里乘凉,他常跟这棵挺拔高大的槐树诉说着他的梦想,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棵种子,经常听见有人匍匐在大树跟前,说:“我要变成一只粉色的迪迪”。
腾得一下,士兵的脸通红通红:“这个名字会不会太可爱了?像是小女生才会用得名字。”
我说:“男孩子们本来也是很可爱的呀。”
“可是,我是国王陛下的士兵,每天要举着长矛在城里巡逻。”
“可是举着长矛保卫百姓的士兵们本来就是最可爱的人啊。”
他怔在原地。
我问:“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很多事情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行了。”
看来染成粉色之后他受到了不少冷嘲热讽,人一旦受到打击就很容易退缩。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我都听见了,你早就为自己取了新名字,不是吗?打破偏见的第一步就是不要在乎别人的偏见。”
在我的鼓励下,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光:“对,作为一名男孩子,我就是喜欢粉色,我就是喜欢这个名字,我就是要叫粉迪迪!”
“反正我已经染成了粉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小树苗,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粉迪迪放下手中的长矛坐下来和我神采飞扬地诉说着在理发店的经历。
我一脸诧异:“你是说在袋鼠餐厅后面有一家理发店?”
粉迪迪说那家理发店的老板很奇怪,留着一头棕色的长卷发,画着彩色的眼影,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却留着俩撇八字胡。
我问:“那他是先生还是女士?”
粉迪迪神秘兮兮地伏在我耳边说:“我猜是位女士,因为我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皮,像是怀了小宝宝呢。”
我疑惑了:“奇怪,为什么会有胡子呢?”
“管他呢,谁知道!”
粉迪迪建议我也去那家店把自己染成粉色,老板虽然打扮奇怪但染色的技术是真的很不错。
在粉迪迪的眼中粉精灵大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精灵,为了表达自己对粉精灵大人的喜爱他不仅将家里的布置全都换成了粉色,现在还顶着世俗的眼光将自己白色毛发染成了粉色。
我婉拒了。
他有些敏感地询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粉精灵大人。”
我连忙解释:“不不不!彩色精灵王国里的所有色彩精灵我都很喜欢,正因为有他们,我们的国家才能色彩斑斓。”
“骗人!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信仰只有一个,你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信仰。”
我挠挠头,关于信仰这个东西,我还真的没有想过。
当我还是一粒种子的时候,我的朋友玫瑰种子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是红色,最崇高的人是神女红精灵大人,在彩色精灵王国里红色是凌驾于一切颜色之上的,她甚至很不喜欢绿色、蓝色、棕色一类。
那时候,我以她的标准为标准,一度为自己是一棵绿蔬菜而自卑,我甚至都不敢去告诉她等我长大了不可能是红色。
再后来槐树伯伯告诉我,绿色也可以很漂亮,而且那种带着自信的漂亮我切身体会的在槐树伯伯脸上看到了,所以绿色也是很好看的颜色。
再后来,我开始观察万事万物,我觉得茄子哥哥的紫色也很好看,鲤鱼哥哥身上的金色也很好看。
当我喜欢万事万物的时候,我觉得万物都很可爱。
我坚定地说:“我没骗你,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颜色都很漂亮,就连夜晚的黑幕也别具风格。”
“好吧。”粉迪迪放下手中的长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彩色的券,“那些都不重要,小树苗,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给你这个。”
那是一张精灵选美大赛的入场券,持有者可以凭着它进入王宫,到时候不仅可以观看到精灵选美大赛,还可以看到国王光和红精灵大人,他们一个作为评审团人员一个作为参赛者。
我低下头:“抱歉,没有袋鼠老板的允许我没办法走出院子。”
在我们彩色精灵王国,如果一个精灵相中了另外一个精灵,一方想要把另外一方买回家的话,他们就要签订一种终生为饲的契约,所以几乎每一个买家精灵多多少少都会和相中的精灵许下承诺。
袋鼠老板曾和我许诺,他会把我养得肥肥壮壮的,我信了,以为遇到了会一生细心呵护我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和他签订了契约。
至此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踏出这座院子半步,从我睁开眼睛到现在就没有看到过外面的风景。
不过好在我还有朋友,他们会跟我描绘外面的世界以及正在发生的新鲜事。
粉迪迪不好意思地将入场券收回:“抱歉,我一时高兴得把这件事给忘了。”
“什么事?什么事?”
一记尖锐的声音从树上响起。
我抬头一看,是火鸟姐姐醒了。
粉迪迪看到后立马捡起地上的长矛提着裤子跑出了菜园子。
火鸟姐姐扑着翅膀对着门外叫唤着:“死对头!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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