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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冯惠芬还逢人就说。
“这死丫头,我可没有赶她走啊,自己走的,大家都看到啊,都瞧见了啊。”
“我们一家人,那对她可不差啊,管吃管住的,还让她读书,都没有让她出去打工。”
“这死丫头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这要是死在外头了,那也不管我们家的事啊。”
村里人也附和。
“那是,从小偷东西,这种野孩子,走了,你们家也负担小一些。”
“走就走了呗,反正你们家早就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你们一家人,2我看她这心里头啊,憋太久了,被海雄打了,就一气之下,走了,挺正常。”
“这不跟她妈一样吗?哎,真是有种像种,无种不乱生啊。能活着,也会做小三去了。”
冯惠芬走到大坝脚下,上了大坝。
大坝没有台阶,是斜坡,还特别高。
年轻人一口气走上去,也累得够呛,更何况胖的跟猪一样的冯惠芬。
她没有走多高,就累的跟狗一样,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休息会儿,又往上走,还边擦额头上汗。
上了大坝,坝上可行驶两辆小轿车。
冯惠芬此时站在坝上吹了一会儿风,累的后背衣服都汗湿了。
她休息好后,还得往坝那边往下走,又是斜坡,不过相对轻松。
水库边。
肖海雄在戴着草帽钓鱼,看到冯惠芬喘着牛一样的粗气来了,十分好奇。
“这天不热啊,来这干嘛?”
冯惠芬把齐子抱狗上公交还背着书包事跟肖海雄说了。
肖海雄手握着鱼竿抖了一下。
“坏了,准是偷了我的钱,不然她哪儿来的钱。”
冯惠芬气得就翻脸:“果然,还背着我藏私房钱了,你钱藏哪儿了?”
肖海雄没想到冯惠芬是来找茬的,故意套路他。
他立马也改口道:“我哪有私房钱,钱不都上交了吗?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你没有在家翻一翻钱丢了没有?”
冯惠芬可不相信肖海雄说得,在水库边又是打不打滚,让其他钓鱼人看笑话。
肖海雄实在没辙,也懒得跟冯惠芬争,便收了鱼竿,气得回家了。
扔下冯惠芬在水库边自言自语怨天尤人。
回家后的肖海雄,还质问肖会文,是不是他给钱齐子坐车走的,肖会文吓得连忙说不是,不可能。
肖海雄这才想起自己昨晚自己衣服里买烟时候,找的一块零钱,他忘记拿出来了,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来了,如果一块钱,能让她离开肖家,还带着狗,他都愿意送给齐子。
如果齐子是被他赶出去的,他此时会担心,担心别人说他闲话。
更会担心齐子在外面出了意外,自己要背个什么罪名。
但齐子是自己跑出去的,村里人也看到,他就心安理得觉得出事也不关自己事。
春城又叫春镇,春镇又叫春街。
齐子家就是住在春镇清中乡稻香街落蹲村一组。
稻香街是春街管辖。
春街,车站。
稻香街到春街的公交车进公交站站了。
这个站,大多数都是乡下的公交车到镇上来往的总站。
只有几个牌子是去市区。
小黑跟齐子一样,眼睛里充满好奇。
此时的小黑就在齐子怀里转动着圆鼓鼓的眼睛。
现在的春街,对于齐子而言,是既陌生又熟悉。
一下车,心里充满期待地出了车站。
车站人不多,现在还不是逢年过节或是春运时候。
一出车站,就闻到了油条的香味。
这是农村闻不到的。
早餐都没有吃,齐子是真的有些饿。
她不敢轻易放下小黑,怕它乱跑,被车撞死。
更怕它迷路离开了她,那她就睁的失去了安全感。
有小黑的陪伴,她多少会变得坚强勇敢一些。
因为她早上就为小黑挺身而出了,不像前一世那样懦弱。
她心里觉得,这或许就是多了二十年的未来记忆,才促使自己敢大胆向前跨一步,哪怕是无底深渊,也无所畏惧吧。
但一路上还是忐忑不安,直到到了镇上,这种忐忑不安依旧还在陪着它。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命运会如何。
她发现,即便是陌生环境里,陌生人看她眼神,也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红屁股一样。
没办法,谁叫她穿着宽大的篮球服,还是男孩子穿的。
唯一好一点,就是少了冷嘲热讽。
毕竟这些陌生人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齐子早已很明确知道自己该干吗,那就是趁着还没有开学,赶紧搞点钱。
她发现自己前世直播带货时候所学的,如今全部用上了。
李嘉诚说过:“当你放下面子去赚钱的时候,说明你成熟了。”
此时齐子也觉得自己早就成熟了,她一路抱着小黑。
出车站后,就朝右拐,经过星光超市,再向菜市场方向走,右拐,便来到了春街之前她经常看到有人乞讨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鹊桥。
鹊桥的桥左边有一家很大的鹊桥婚纱摄影。
一栋楼靠桥河边墙壁上几乎铺满了很唯美的婚纱照宣传照片。
那幸福的婚纱照让妻子很憧憬,她想,这辈子一定要找个强势一点男人,不能找个老实巴交的。
鹊桥婚纱摄影店对面,飘来了公婆饼香味。
这个香味,比油条香味更香,让齐子更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此时太阳还不大,也不热。
忍着饿,她走到桥一边,放下了小黑。
还不忘对小黑说:“小黑,不许乱动啊,你要乱跑,被车撞死了,我可救不了你。”
摸了摸小黑后,卸下了有些沉的书包。
她扭开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看到小黑伸着舌头,一直在喘气,很渴的样子。
她又朝自己手掌心倒了一些茶,让小黑舔着喝。
小黑真渴了,齐子也没有让它多喝。
因为她知道,离家出走,没有水,那等于是个死。
她也不愿意喝水笼头水。
现在的春街,也没有二十年后那种公共厕所。
车站旁边有,也有水笼头,但那厕所是臭气熏天,也离这鹊桥有一段距离。
人来人往中,不少人都在看齐子。
齐子翻开书包,扯了几页本子,又用胶布把一页页本子粘起来。
在在下面垫上一本六年级语文书。
她的书她留不住,都被冯惠芬拿去卖钱或是当火烧了。
她用一只红色水彩笔,便在上面开始写字。
发现沾着胶布那一面不好写,便翻了一个面。
边写,边想,还要边盯着小黑。
真是那:
满纸皆真言,一把辛酸泪!都云真可怜,谁能把钱给?
齐子也是在碰运气,她觉得2003年的人,那人心,还没有到那种老太婆在路上摔倒了,没有人敢扶的地步。
所以她也是满怀期待着能遇到好人,善良人。
写完后,齐子顺手找了两块不大的石头两边压着,以防风吹走了。
她也不跪着,就在那里蹲着。
她觉得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不是靠这为生,不想跪。
真有人愿意帮她,给的钱大,她会让人留个联系方式,日后还给比尔呢。
一切准备好后,把小黑抱在自己怀里,低着头。
人来人往。
齐子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很多人都驻足看着。
嘴里还念着齐子写的内容,都在议论纷纷。
齐子不敢抬头,把头都能低到压着小黑踹不过气来。
“真的?假的啊?太可怜啊。”
齐子发现她走得匆忙,连一个碗都没有给自己准备,却看到一块钱硬币被人扔在她写的字上。
她连忙道了一声谢谢,声音特别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姑娘,都这样了,还想上学啊?就算你凑够学费,你也没有生活费啊。”
“是啊,难道学校放假,还出来讨生活费?”
“自己都成流浪狗了,还抱着一只狗,自己都养不活自己,管这畜生干嘛?”
齐子又看到五角硬币落纸上,她都没有去捡,这次她说谢谢声音大了点。
“不要你说谢谢,这些人质疑你,问你话,你怎么不跟这些人说清楚呢?小妹妹,你抬头,跟大家说清楚。”
齐子慢慢抬起头。
“狗救了我一命,我不能抛弃它。”
“生活费我能在学校能勤工俭学赚钱。”
一位面向很善的大叔蹲下来。
开始念齐子写的。
“从小父亲爱堵,二岁时父亲输掉了自家房子,三岁时母亲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四岁时父亲去世,五岁跟着舅舅一家生活,六岁学会做很多家务活,几乎承包了舅舅家所有家务,洗衣、做饭、讨猪食、放牛、地里割草、田里插秧,搞双枪经常被逼着夜里在田地里跪着割谷、好多次晕了差点醒不过来,从小到大受尽舅舅一家打骂,如今身上都是伤,不想死在舅舅家,所以逃出来了。眼看就要开学了,想读书,可又没有钱,寻求好心人帮助,留下联系方式,将来等我赚到钱,一定连本带息还上。”
面善大叔念完后不相信道:“小妹妹,你哪里受伤了,没有看到啊。”
旁边人也觉得假,纷纷附和。
齐子以为遇到好心人了,连忙放下小黑,转过身,掀开了后背,露出一点伤,几秒钟又放下衣服,转过身抱起小黑。
“哇,这下手也够狠的啊,皮带抽的吧。”
面善大叔继续道:
“小妹妹,赚钱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啊?你怎么在学校勤工俭学赚啊?你说出来,叔叔我考虑帮帮你。”
听到这话,齐子连忙开口,很自信地说:“我可以在宿舍卖零食,女生们都爱吃零食,都不爱吃饭的。”
这位面善的大叔用一种不相信的眼神看了一眼齐子。
“这样能赚钱,大家都让自己儿子、女儿去赚去了,那样父母都不用出生活费了,哪里还能轮到你。”
旁边也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学校宿舍卖零食,这还怎么读书。”
“这位大叔说得对啊,如果真能赚钱,我都想让我的孩子去学校赚了,那省多少生活费了。”
“肯定不行的,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再说学校都有店,还让你卖。”
“这字写得倒挺好的,这家庭背景写的也太惨了,不真实,谁知道是不是在家里不听话被爸妈打出来了,我看这小妹妹就是骗子,大家不要上当,”
这位面善的大叔说完起身,手一背,迈着四方步扬长而去,一分钱都没有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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